成都大运会上武术少年的夏天
曹茂园在成都大运会男子南拳比赛中。新华社发
7月29日，伊朗选手沙欣在成都大运会南拳项目比赛中。 图据新华社客户端
7月29日，中国香港选手刘子龙在成都大运会南拳项目比赛中。陈羽啸摄
岁岁年年烟火味儿，碎碎念念人间事儿。四季流转，每个月都有专属的色彩和故事。
7月的尾巴，伴随着成都第31届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的到来。东安湖边，烟火璀璨，一场年轻人的盛会拉开序幕。来自全世界113个国家和地区的6500名运动员，在成都因运动相聚。7月29日，成都大运会首金诞生于武术套路男子南拳，在曹茂园刚健有力、虎虎生风的招式中，属于武术少年们的夏天，别样精彩。
这个7月，让我们在关于首金的讲述中，去靠近武术少年们永不言败的青春成长。
很多年前，唐蓉在奥运会直播时，看见五星红旗在赛场冉冉升起，激动到落泪。身旁的儿子一边给她递上纸巾擦眼泪，一边憨头憨脑地问：“妈妈！那要是我成了世界冠军，你得哭成啥样呀。”
很多年后，唐蓉的儿子真的拿了世界冠军——2023年7月29日上午，26岁的曹茂园以毫无悬念的优势，摘得成都大运会武术项目男子南拳冠军。
坐在观众席里，唐蓉突然想起了当年与儿子的这段对话。因为很久没见过儿子了，远远看着，她觉得儿子好像瘦了点，又好像更结实了些，“儿子成为世界冠军了，当妈的第一反应不是哭，是有点懵。”
在成都大运会上，曹茂园的首金有更多的意义。“因为这是一个传播中国武术的平台，希望现在的这些关注，能让中国武术被更多人看见、接触和爱上。”赛后采访中，曹茂园语气坚定。
“其实，我们都认识。”和曹茂园同一场比赛，中国香港选手刘子龙获得亚军，伊朗选手沙欣获得季军。三个年纪相仿的武术少年坐在一起，很聊得来。
武术的萌芽，都是从“大侠梦”开始的。“小时候看武打电影比较多，有个武侠梦。”父母为了让曹茂园能享受这个爱好，便从乡下搬到威远县城，让他学习武术更方便。
学习武术很辛苦，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儿。在唐蓉印象中，每次受伤后，曹茂园最担心的是爸妈不让他再练武术。
“其实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让他不练的话。”唐蓉觉得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态，作为母亲，她心疼孩子，怕看见儿子受伤，但又希望孩子能快乐。
曹茂园五六岁就开始参加武术比赛，从县里到市里，刚开始唐蓉每场一定会去现场加油，后面她慢慢就不敢去了。听见赛场上有儿子的名字，她会紧张得不得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一样。”
曹茂园9岁那年，在备战一场锦标赛时，被一块板材划伤头部，伤口缝了13针。唐蓉晚上才匆匆赶到，虽然头上包裹着厚厚纱布，但小茂园认认真真地告诉她，“妈妈，没事，我明天还要去比赛。”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是个能为自己做决定的大人了。”唐蓉尊重儿子的选择，最终，曹茂园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锦标赛冠军。直到现在，唐蓉想起这件事依旧会哭，“怎么能不痛，缝了十多针。”
似乎，每个武术少年都能讲出类似的坚持和热爱。中国澳门选手胡洋，尽管在南拳项目中没有摘牌，但他爽朗地笑着，“我做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就不会觉得遗憾。”他13岁开始学习武术，最开始去的是当地武馆，越钻越深之后，便到内地找老师学习。他觉得，武术的世界很大，里面有着对于侠之大者的理解，对于中国文化的呈现，长久的练习中，收获的东西已经不是得牌与否可以概括。
“这就是一个交流和学习的舞台，不是吗？”胡洋握拳敬礼道。
“我是请了年假，从北京来看比赛的。”扛着相机，张玫坐在观众席里格外显眼，这位北方姑娘从小喜欢武术，大大小小的比赛能去现场的绝不错过。原本她觉得这个爱好只是自己的一个小小“花园”，结果这几年，越来越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你看这现场。”她指了指座无虚席的比赛内场，很开心，“中国武术，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
事实上，在现场，类似张玫这样的武术爱好者有不少，大家专门从别的省份赶来，加油助威，欣赏比赛，看完之后又匆匆离去。
几乎在曹茂园比赛成绩揭晓的同时，相关词条就登上热搜。在对武术项目的相关搜索中，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此次是武术与大运会第二次“牵手”，早在2017年，第29届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上，武术就被国际大体联列为比赛项目。
中国科学院大学成都学院教师黄显杰之前是四川武术队运动员，她曾在亚洲青年锦标赛、全国大学生锦标赛上摘得桂冠。据她介绍，本届大运会上，武术项目比赛分设为武术散打和武术套路两个大项目，而南拳是唯一一个男子穿无袖服装的项目，非常考验运动员的爆发力。
“参赛运动员相当于有一个假想敌，要在一招一式中展示攻防内涵。”成都大运会中国代表团武术队武术套路国家队教练喻波表示，曹茂园的风格特点非常突出，“个子高、速度快、冲力强，有很强的气势，一旦‘冲’起来以后，那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匹千里马。但优势也是钳制，因为他个子太高，所以显得下盘比较‘浮’。”
这是曹茂园训练中遇到的最大困难之一。教练们花了大量的精力，想要创编一些套路，既能弥补曹茂园动作中的下盘不足，又能突出他冲击力强的特点。在曹茂园的动作中，设计有狠狠摔向地面的动作，此前他坦言，在这样和地面的对抗性上，不小心就会受伤，“所以就会一直练，直到练成肌肉记忆，练到自己的极限。”
持久的坚持和付出，也在不自觉中塑造着这些少年。
中国香港选手刘子龙此前获得过2019世界武艺大师赛男子南拳金牌、2018年第15届世界武术锦标赛南拳项目银牌。去年，他通过“优才运动员入学计划”进入香港浸会大学，“练习武术这个过程让我收获很多，才有了现在的我。”
有着类似感受的还有中国澳门选手胡洋，眼下，他明显感觉到身边学习武术的人越来越多，中国武馆也越来越多，“大多数人都是当作一个爱好在坚持，我觉得这就是一个最好状态。”
关于曹茂园，让教练喻波印象最深刻的还不是他的刻苦训练，而是在成都大运会选拔赛前，面临不一定会入选的可能性时，曹茂园告诉教练，“无论参加与否，我们都是为四川体育、为中国体育作贡献，能参加就全力以赴，不能参加就全心全意为后面的人做好铺垫，一样完成任务。”
“这就是我们的团队，不分大小，大家都在为一个目标奋斗。”喻波为少年的豁达点赞，他一直相信，除了竞技赛场，人生还有很多比赛，只有开阔的心态才能真正走得长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