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单身的中年妇女,要过七夕。这一天要怎么过呢?我自有安排。
午饭后,先去花市。这一天的红玫瑰铺天盖地,最为抢眼,却都不能入了我的眼。最爱的还是那束白玫瑰,花瓣不染纤尘,一层裹着一层,碧色的叶子向上伸展,若不小心,它还会用可爱的刺“亲吻”你的手。周围的各色花卉竞相争艳,独它如遗世独立的仙子,默默不语,静静地绽放。
手捧一束白玫瑰往回走时,陡然想起张爱玲笔下的《白玫瑰与红玫瑰》,在我心目中,白玫瑰到最后既不会是白月光,也不会是衣服上的饭黏子,而永远只是一朵白玫瑰,在风中摇摆,纯洁动人。把花揽在怀中,仿佛我的脸庞被花朵照亮,我的脚步被施加了魔法,似是踩在云朵里,愈加轻盈。微风拂动发丝,秋日的凉风是那么舒爽怡人。路遇邻居刘姐,直夸我怀中的花儿美,笑问是何人相送。我抽出一支白玫瑰送给刘姐,大方地回应:“自己送给自己的啊,七夕快乐!”刘姐轻嗅花香,也被我的快乐感染:“我们家的那个木头人也不知道送我花,对,我也去买一束送给自己!”听了刘姐的话,我心里也偷偷地乐:两个人有两个人的快乐,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丰盈。快乐不是靠别人给予的,是靠自己创造的呀!
下一站,书店。七夕的下午,书店里有些冷清,年轻人兴许都去过节了,这一片天地独属于我,多好。直奔我喜欢的散文专区前,捧起一本,埋头于书页间。恍惚中,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蜜蜂,一本本的书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花朵,我在这一朵上驻足,在另一朵花上徘徊,恋恋不舍。有一个声音在花间传来:“不必行色匆匆,不必光芒四射,不必成为别人,只需做你自己。”我心头一震,恍若隔世,回到世间。
翻阅林清玄的《黄玫瑰的心》,有一段这样写道:“有一位花贩告诉我,几乎是所有的白花都很香,愈是颜色艳丽的花愈是缺乏芬芳,他的结论是:‘人也是一样,愈朴素单纯的人,愈有内在的芳香。’”看来,白玫瑰的芬芳是有据可循的;看来,喜欢白玫瑰的人不但要有自我,也要有独有的一份芳香。做自己,对自己慷慨一次,一口气挑选了喜欢的五本散文书,抱在怀里,书如白玫瑰般炫目,令人心醉,让人满足。
途经蛋糕店时,买了一块小蛋糕,回到家中,已是薄暮时分。拿出久藏的红酒,点上蜡烛,白玫瑰也被染上了暖色的光晕,温润生香。烛光里,品着红酒,尝着蛋糕,翻看着我喜欢的书,书里的每一个字,仿佛也沾染上了香气,慢慢地,品读出了平时读不出的深意。
秦观的《鹊桥仙》中云:“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七夕夜亦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只是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未必是有情人,也有可能是与一束花的相逢,也有可能是与一本书的相知。一个人的七夕,并不孤单,心中有鸟语花香,心中有山川沟壑,何必一定是守着某一人才是过七夕,一个人照样可以过得活色生香,拥有独一无二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