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6 家园

哥哥送我上大学

华西社区报2023-08-31 23:11:13.0家园
  

□张阳

  妻子的堂弟今年考上了上海的大学,全家人高兴不已。眼瞅着去学校报到的日子就要到了,小叔因为有事走不开,想请我的岳父送堂弟去上大学。因小叔相托,岳父二话不说便应允了下来。当晚,岳父给我打来电话,询问上海之行是坐高铁方便还是乘飞机更优?又问起上海有哪些好玩的景点和好吃的小吃,他要带着堂弟游遍吃遍上海。隔着几百公里,我在电话这端都能感受到岳父的兴奋之情,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的哥哥当年送我去上大学时的情景。
  我上的大学在东北,当年交通不似现在这般便利,路途遥远只能坐绿皮火车。要去学校报到了,母亲以我从未出过远门为由,非要家里大人陪着同去不可。可是父母整日忙于农活无暇抽身,还未返校的哥哥便主动请缨,要送我去上大学。哥哥当时还是一名大四在读的学生,本来他在学校勤工俭学并未回家,听说我马上要去学校报到了,特意赶回来陪我。哥哥只年长我三岁,却比我成熟不少,再加上他已读了几年大学,看起来更加稳重老成。我在哥哥眼中一直是个还未长大的顽童,平日里对我要求很严,可是当我遇到了麻烦,他总是挺身而出,帮我排忧解难。
  我们提前一天赶到南京时天色已不早了,便找了个便宜的小旅馆住下。哥哥出门去买票,叫我留在屋内不要乱跑。我原以为哥哥很快就会买好车票回来,却不承想等他回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树梢,夜深人静了。哥哥带回来一份南京有名的小吃鸭血粉丝和小笼包,被我吃了大半,哥哥只是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翌日一早登车,人潮汹涌,哥哥一只手拎着行李,一只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袖,生怕我被人群挤散。火车缓缓驶出,大家都望向窗外,只见有一道光透过窗玻璃照在哥哥的脸上,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睛布满血丝。回想起昨晚我们待在旅馆的小房间里,他让我睡床上,自己却蜷缩在沙发里。他站在我的身旁,我感觉他的身影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瘦长了。我语带哭腔地问他怎么不坐,他却笑了笑,说不累,站一站没事。等到后来列车员查票时,我才知道他只抢到了一张坐票,站票却留给了自己,而哥哥为了买到这两张票排了半夜的队,买票的钱还是从他自己的生活费里节省出来的。
  到了学校办理好入学手续后,哥哥只在学生宿舍对付了一夜,便又匆匆赶回自己的学校。临别之际,哥哥有些不放心我,反复叮嘱我“在学校吃饱穿暖,钱不够花就打电话给我。”直到我大学毕业返回南方工作,哥哥从未再到过北方,可我却觉得哥哥的身影一直留在那里,温暖着一个异地学子孤独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