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生的起点和终点都是长江”
江油李白故居入口。图据昵图网
海南大学教授、中国李白研究会理事海滨 雷远东 摄
江油市的李白纪念馆。 江油市委宣传部供图
李白纪念馆照壁。江油市委宣传部供图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滚滚长江，延绵万里，造就了从巴山蜀水到江南水乡的千年文脉。作为一道贯穿于中华文明的历史长河，古往今来，它见证了多少传奇人物的才情梦想，成为无数文人墨客笔下的诗词歌咏。其中，“诗仙”李白就以豪放飘逸的笔触，将自己的诗情倾注到了这条奔腾不息的长江之中。
年少时成长于长江上游的巴蜀之地，青年时期沿着长江顺流东下漫游，晚年长眠于长江下游的安徽省马鞍山市当涂县……纵看李白一生的轨迹，似乎总与长江紧密联系在一起。近日，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在成都专访了海南大学教授、中国李白研究会理事海滨，他谈到了李白与长江的“不解之缘”。
“倘若说，李白在黄河流域奔赴他的政治理想，那受挫之后，则于长江流域的秀美山河中得到了疗愈。对于李白而言，长江流域留下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足迹。”海滨教授说。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开元十二年（724年），当时正处于青春年华的诗人李白吟唱着《峨眉山月歌》，告别滋养了自己的故乡巴蜀大地，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他沿着长江过三峡，入荆楚，将书剑许给明时，只身奔赴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四川位于长江上游，素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在海滨教授看来，蜀地丰富多彩的自然风光与深厚的历史人文底蕴，润物无声地滋养了童年和少年时期的李白。携新书《李白的长安道》来到成都，海滨教授分享了李白在蜀中的读书与漫游。
“李白从小在四川长大，在这里潜心苦读、漫游，并进行早期的干谒活动。”海滨教授说，大约在20岁，李白进行了一次远游，开启了自己的人生干谒之旅，他从江油一路南下，先探访了益州（成都），然后继续南下，经过峨眉山脚下再一路游历到渝州（重庆）。这一远游，就经由长江展开。“长江之水，可以说影响了李白人生的第一步。”他说。
经过漫游干谒，李白开阔了视野，体验到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选择了回乡读书。当时光辗转来到开元十二年，学业有成、羽翼丰满的他下定决心走出巴蜀，探索外面的世界。
离开故乡四川后，李白漫游在长江一线，他一路向东，行至金陵、扬州，直至吴越之地。“吴越之地的民歌，也为李白提供了创作的源泉。”海滨教授说。
也是在这段旅途中，李白来到了人生另一个重要的地点——位于长江中游的荆楚之地，在湖北安陆成了家，并盘桓10年之久，以诗酒会友，逍遥度日。“在这里，他对人生有了进一步的探索。”海滨教授说。
海滨教授也谈到，无论是南北漫游干谒，还是探访通都大邑，李白的终极目标都是政治理想的寄托——长安。但当李白“三入长安”遇挫，他可以在长江流域的青山秀水间，在明媚、温柔的社会人文氛围里，去疗愈他的伤口，也获得喘息。
“当李白走向人生的末尾，无所依归的时候，他又去了哪里？他来到了位于长江下游的安徽马鞍山，并长眠于当涂这座小城。”海滨教授感慨道，可以说，李白人生的起点和终点都是长江。“长江对李白的滋养，也是中国古代文人的一个缩影或者典型。”他说。
长江之水浩浩汤汤，见证了李白鲜衣怒马时的意气风发，也陪伴了他垂暮之年的悲凉哀伤。李白的诗篇，也记录下长江流域的山川田野、人生百态，长江之水融入他的笔墨间，流淌出万丈豪情、浪漫联想。
“李白‘拉长’了庐山瀑布，‘加深’了桃花潭水，更让峨眉山月愈加清幽秀丽。他在旅途中，以赤子天性与如椽大笔，挥洒才情、信笔书写，记录下了盛唐时期的壮美山河。”海滨教授说。
从雪山之巅到汇入大海，万古长江滋养着亘古而沉厚的大地，孕育着延绵不绝的华夏文明。从古至今，长江流域涌现出无数传奇人物、历史名人，历代的文人墨客从未停止过关于长江的书写，他们为这条大江留下了璀璨的诗文。采访中，海滨教授从地理和人文两个层面，谈到了他眼中的长江，以及为何长江能够孕育出如此璀璨悠久的诗歌文化。
“首先，长江流域是一条自然的线路。”海滨教授说，循着长江所流过的区域，先将目光投向长江上游。“你看，巴山蜀水间的名山大川，峨眉山、青城山、岷江、嘉陵江等，都给文人的书写提供了养分。”他说。
再顺着长江东去，来到荆楚之地，可登黄鹤楼，也可遥望洞庭湖水色；又到吴越之地，名山秀水也是数不胜数，烟雨江南更是文人墨客的心头好。“这些山山水水串联起来，是一条自然线。这条自然线滋养了李白以及行走在这条路上的历代中国文人。”海滨教授说。
再将目光投向长江上游的巴蜀之地，海滨教授提到，这里自古名人巨匠辈出，灿若星河，有着“文宗自古出巴蜀”和“自古诗人例到蜀”的文化现象。“从扬雄、司马相如，再到李白、苏轼、杨慎等。”而迈过三峡，来到荆楚之地，汨罗江畔屈原的沉吟之声，至今仍穿越时空响彻不已。
“再顺着长江走下去，来到江南之地，经过金陵、扬州、苏州、杭州，这些城市更是历代诗人歌咏的对象。历朝历代的诗人在这条文化的道路上留下他们的足迹、作品，也滋养着后来的文人。”所以，在海滨教授看来，长江不仅是地理的长江，更是人文的长江。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李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