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乔图》明唐寅

电影《赤壁》中林志玲饰演的小乔。

　　二乔，即汉末时期桥公的两个女儿，分别为大乔（桥）、小乔（桥），本姓为桥，亦可作乔。是庐江郡皖县（安徽省潜山市）人，为江北著名美人，有国色。孙策攻占皖县后，大小乔分别嫁与孙策和周瑜。

壹
大乔小乔本是战利品

　　《三国志》载：二乔，皆国色。《三国演义》称二乔“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史书记载孙策“美姿颜”，周瑜“长壮有姿貌”。孙策周瑜与二乔，看似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孙策曾得意地对周瑜说，“桥公二女虽流离，得吾二人作婿，亦足为欢。”（语见《江表传》）这里的“流离”，可指二乔的美貌如同琉璃光彩绚烂，主流的解释应为二乔在战乱之中颠沛流离，能嫁给江东二英也算皆大欢喜。
　　《三国志·周瑜传》载：策欲取荆州，以瑜为中护军，领江夏太守，从攻皖，拔之。时得桥公两女，皆国色也。策自纳大桥，瑜纳小桥。
　　《三国志》中写得很清楚，东汉建安四年（199年），25岁英俊少年周瑜，跟随同岁的孙策攻打袁术故吏庐江太守刘勋据守的皖城，破城后俘获了桥公两个女儿，都是国色天香，孙策自己纳了大乔，周瑜纳了小乔。
　　攻城拔寨俘得美人归，美人其实就是名副其实的战利品，明媒正娶为妻是很少见的，古籍中称“纳”而不称“娶”，自然是纳为妾。所以苏轼诗词中“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的周公瑾，也并非明媒正娶小乔。
　　25岁的孙策周瑜分别纳了大乔小乔，即便二女见了两位少年英雄心有所属，可惜策瑜二人皆短命，后面只剩漫长的守寡。
　　建安四年孙策周瑜得二乔，建安五年（200年），孙策就被仇家刺杀。大乔命苦，小乔的“幸福时光”也不过多十年。周瑜于建安十五年（210年）病逝。
　　周瑜生有两男一女，不知道三名子女中是否有小乔亲生的，小乔如果是妾，周瑜幼子周胤更有可能是她所出。周瑜女儿配太子孙登，孙登早逝。大儿周循迎娶孙权的长女全公主，早逝。全公主后改嫁全琮，权倾朝野，主导了孙和、孙霸的夺嫡大战。小儿周胤，娶孙氏宗女，因为酗淫纵欲，被发配庐陵郡，没等到孙权赦免就病死了。

贰
二乔如何辗转被俘获？

　　在理清二乔如何被孙策、周瑜俘获之前，我们先推究一下二乔的父亲是谁？
　　《三国志》中称二乔的父亲为“桥公”。之前流传最广的说法认为二乔是桥玄之女。这其实是最荒谬的一种说法。可能因为《三国志》中有几处明确称桥玄为“桥公”，所以致谬论流传。
　　桥玄（110年—184年），一作乔玄，字公祖。梁国睢阳县（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人。东汉时期名臣，官至太尉。就是他慧眼识曹操，称其有“命世之才”，将曹操推荐给当时品评人才的许劭（字子将）。曹操也非常敬重桥玄，建安七年（202年），路过桥玄墓时，曾前往祭拜并作祭文《祀故太尉桥玄文》悼念自己的这位伯乐。
　　然而桥玄生于110年，孙策周瑜生于175年，年龄差距65岁，可以肯定二乔不是桥玄之女。
　　当时还有一名将领叫桥蕤，又作乔蕤，和张勋同为袁术部将。
　　初平四年（193年），袁术占领扬州后，以张勋、桥蕤等为大将军。兴平元年（194年），孙策被袁术封为怀义校尉，袁术大将乔蕤、张勋对孙策都很赏识，“皆倾心敬焉”。袁术也感叹孙策英雄年少：“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建安二年（197年）袁术称帝，秋九月，侵陈郡，与桥蕤围攻蕲阳，曹操亲征，袁术转走淮南，留下桥蕤、李豊、梁纲、乐就四将，《三国志·武帝纪》载“（曹）公到，击破（桥）蕤等，皆斩之。”建安十八年（213年），汉献帝封曹操为魏公，策命书中记述曹操功劳有“蕲阳之役，桥蕤授首”之言。《于禁传》又载，“（于禁）从围桥蕤于苦，斩蕤等四将。”
　　曹操与袁术争夺地盘时，战于蕲阳（今湖北蕲春县）、苦城（今河南鹿邑县）一带，曹操部将于禁攻破苦城斩杀了桥蕤。这次战役曹操却没能俘获桥蕤的两个女儿二乔，他如果知道桥蕤有两女皆国色，肯定后悔终生。
　　桥蕤战死苦城（或蕲阳），他的家眷可能已托付给朋友张勋带走。再查《后汉书》确实如此，蕲阳一战，张勋也在，后来逃出。
　　据《后汉书·袁术传》记载，桥蕤、张勋曾攻击吕布，桥蕤在下邳被吕布生擒，后来袁术留张勋、桥蕤于蕲阳抵抗曹操，“（曹）操击破斩（桥）蕤，而（张）勋退走”。
　　又据《三国志·孙策传》，袁术死后，长史杨弘、大将张勋等率众欲投奔孙策，结果被庐江太守刘勋拦截，“悉虏之”。张勋的士卒家眷财宝都被刘勋虏去，其中可能包括好友桥蕤的两个女儿二乔。庐江郡治所就在皖城，二乔可能就是在这时到的皖城。
　　孙策听说刘勋获得了袁术部众，就假意与刘勋结盟，劝刘勋攻取上缭。刘勋刚走，孙策就攻皖城取庐江，“勋众尽降”，二乔和袁术之女都被孙策、周瑜和孙权俘获。
　　裴松之引《江表传》载：会（袁）术死，术从弟胤、女婿黄猗等畏惧曹公，不敢守寿春，乃共舁术棺柩，扶其妻子及部曲男女，就刘勋于皖城。……（孙策）自与周瑜率二万人步袭皖城，即克之，得术百工及鼓吹部曲三万余人，并术、勋妻子。
　　袁术部曲男女三万余人，包括袁术和刘勋的妻儿都被孙策俘获。而之前刘勋又是从张勋处截获了袁术部下及家眷。
　　我们尝试还原二乔在逃难流亡途中，被孙策、周瑜俘获的整个过程：
　　袁术老部下张勋和桥蕤原本很欣赏孙策，张桥二人同在蕲阳对抗曹操，桥蕤在城破后被于禁所杀，张勋则带着桥蕤妻女撤退。后来，张勋带着桥蕤和袁术家眷欲投靠孙策，庐江太守刘勋又截获张勋及袁术部下家眷，安置皖城。周瑜跟随孙策攻皖，俘获袁术部曲男女三万余人，包括袁术和刘勋的妻儿，这其中可能也包括桥蕤两女。
　　桥蕤此前本来对孙策“倾心敬焉”，孙策攻下皖城后对周瑜说，“桥公二女虽流离，得吾二人作婿，亦足为欢”，也算二乔的一个圆满结局。

叁
曹操也曾垂涎二乔美色？

　　二乔不过是策瑜二人攻城拔寨后俘获的战利品，即便赤壁一战“东风不与周郎便”，二乔被曹公虏去，安置于铜雀台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美女配英雄，年龄不成问题。曹操除了年龄大一点，毕竟是汉末响当当的一号英雄。何况曹操比周瑜晚死10年，比孙策晚死20年，二乔如归曹操，也可少熬一二十年的孤寡生活。
　　问题是曹操真的垂涎二乔美色吗？他修建铜雀台是否为了安置二乔乃至天下美人？
　　建安三年（198年），曹操破下邳城，先关羽一步娶了秦宜禄妻杜氏；建安九年（204年），曹操围攻邺城，曾放话要得到甄氏，“今年破贼，正为奴。”只是结果被儿子曹丕捷足先登。
　　如此看来，建安十三年（208年）赤壁之战前，曹操想俘获江东二乔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三国演义》中，“孔明用智激周瑜”，说曹操曾发誓：“愿得江东二乔，置之铜雀台，以乐晚年，虽死无恨矣。”曹操引百万之众，虎视江南，其实为此二女。诸葛亮还说，曹植曾作《铜雀台赋》，其中有一句“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
　　事实上这只是演义故事，铜雀台修建于210年，《三国志·武帝纪》记载：“（建安十五年）冬，作铜雀台。”也就是说赤壁之战前曹操根本没有修建铜雀台。《曹植传》记载：“铜爵台新城，太祖悉将诸子登台，使各为赋。”又曹丕《登台赋并序》称，“建安十七年（212年）春，上游西园，登铜雀台，命余兄弟并作。”《铜雀台赋》则作于212年，诸葛亮不可能在208年就读到铜雀台建成后才写的《铜雀台赋》。
　　《三国志》中裴松之注录入的《铜雀台赋》，也没有“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这一句。只是在另一个经后人修改、广为流传的版本中，有一句“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蝃蝀（彩虹）”。《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则将这两句稍作修改，激将周瑜共抗曹操。
　　铜雀台安置美人的说法来源于宋代《乐府诗集》所引的《邺都故事》，可信度不高。据《邺都故事》，曹操在遗命中说，“妾与伎人，皆著铜雀台。”不过铜雀台的作用也不仅仅是安置美人，曹操还命诸子在每月朝十五，可登台遥望他的陵墓。另外，高台易守难攻，还有防卫御敌的作用，据《三国志》，严才叛乱率数十人攻掖门，曹操就曾登上铜雀台瞭望。
　　

封面新闻记者 文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