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一萍非虚构作品《扶贫志》:
《扶贫志》
过去几年,出现了一股作家们纷纷“下乡”采风书写扶贫攻坚、乡村巨变的热潮。四川作家卢一萍就是其中一位。
2020 年 3月,受到当地热情邀请的卢一萍前往湖南,以“精准扶贫”首倡地花垣县为切入点,在接下来两个多月的时间,行程近1.5万公里,翻山越岭,涉水渡河,深入到大湘西14个县市的田间地头(除了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还包括常德、张家界、怀化三市的部分地区),采访到80多位脱贫攻坚一线的参与者,录制了5700多分钟混杂着湘西方言、西南官话等带着泥土气息、乡野滋味的故事,做了240万字的采访笔记。
最终他以人为志,选取了18个亲历者,写出一本近40万字非虚构作品《扶贫志》,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
2021年3月2日,在长沙举行的“脱贫攻坚重大主题出版作品研讨会”上,与会的中国作协相关领导、文学评论家、作家高度评价了卢一萍的《扶贫志》。中国作协创联部主任彭学明说他在高铁上把《扶贫志》“一字不漏地看完,书稿的文字特别干净,叙事特别简洁,庞大的人物群像写得收放自如”。感慨卢一萍“完成了好多我想要完成但没有完成的任务,我向他致敬。”
在《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看来,《扶贫志》里有一种独特的交响乐一样的韵律感,“让我想到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和《英雄交响曲》,两者的旋律一直在我脑子里萦回。”评论家贺绍俊则认为这个书名起得好,“‘志’在古代是一个非常稳当的字。小史掌邦国之志。卢一萍的《扶贫志》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稳当和稳重。可以说他也是一个优秀的史官,用严谨质朴的文字记录下了湘西扶贫工作中涌现出的值得表彰的人和事,是对湘西扶贫工作一份非常客观的总结。”作家王跃文说,自己“怀着对作家同行的敬意,认真阅读了这部作品。《扶贫志》里写到人物的对话,都力求生活化、感性化,力求贴近生活的原生态,也就是贴近现实,朴实而动人的语言是最可贵,也是最高明的艺术。”
《扶贫志》分五个篇章,采用作者记述和人物自述交相推进的复调结构方式,通过18位亲历者的故事徐徐铺开,映现了新时代中国乡村田野亿万人命运征程的光辉。书中有扶贫扶白了头发,登上国庆群众游行“脱贫攻坚”方阵彩车的干部;也有湘西万千劳动人民中的一员,拿拾荒、卖家当的钱来拍摄《千里寻母记》的农妇;有誓把“鬼地方”变成“好地方”的外来媳妇……
在湘西的大多数采访,都是在老乡的屋檐下、院坝里和田间地头进行的。卢一萍颇为贪婪地聆听那些用民族语言、用湘西方言、用各种腔调的普通话讲述的带着泥土气息、乡野滋味的故事。“有时候,为了一个采访对象,我们要翻山越岭,涉溪过河,在群山间往返颠簸一两百公里。很多人生故事、贫困境况、奋斗历程我都是第一次听说,令我唏嘘、感动、流泪。”作为一个写作者,能了解其伟大而艰辛的历程,卢一萍由衷感到幸运,“精准扶贫虽然发生在农村,其实关涉每一个人。因为绝大多数中国人的根都在乡村,我们的乡愁都寄托在那里。”
生长在大巴山区偏远农村的卢一萍,1990年3月参军入伍,三年后考入军校。此后从少尉排长而至军旅作家,或大漠军营或雪域边关,或京城求学或沪上读书,或新疆或四川,或拿枪或捉笔,在外颠簸半生,他把自己打量一番,“发现依然是个农民。从内心里,也更认同自己的这个身份。主要是发现,四面八方走遍,都是他乡,天南海北滋味尝遍,还是老家滋味最好。”但由于离开老家30年,即使不时回去,故乡还是逐渐变成了一个梦境。“老家的一切,大多是母亲转述给我的,是我回去时走马观花看到的,是一个二手故乡。”作为一个曾有27年军旅生涯、一直关注农村现状及其变革的写作者,一个关注基层人物命运和变化的写作者,卢一萍一直有个心愿,“希望能有机会,真正深入农村,了解当下乡村的真实样貌。”
2020年3月,当接到去湖南采写脱贫攻坚的电话邀请,他很兴奋,“机会终于来了。我担心完不成这个任务,但我又曾经是名军人,军人的血性让我最终决定挑战这个任务。”卢一萍很快坚定了信心,“湘西是我希望了解从而理解的一片土地,它与我的老家大巴山有一种近似的境况。”
时间紧,任务重。为了写好这本书,卢一萍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只休息五个小时,身心都在其中。卢一萍对自己有较高要求,“我是用心去写的。我要使这部作品具有文学性,它首先要是一部文学作品,希望能获得读者的认可。用一部文学作品来宣传脱贫攻坚,最好的宣传,就是让一部作品具有更长的生命力。我不仅仅是把湘西的变化报道出来,我要从这里来反映一种山乡巨变,同时赋予社会人类学乡土中国的田野个案。希望《扶贫志》能较为全面地让读者了解当下中国农村的巨变,重新燃起对中国乡村的信心、希望与激情,让所有人都有一个回得去的故乡,都有诗和远方。”还有一个理由很重要,“我的根在农村,我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还生活在农村。我不能去糊弄。” 封面新闻记者张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