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鞋奶奶”走了，女儿接力拥军：
今年“八一”母亲失约了
鞋和鞋垫我们会继续送
▲张思成和女儿张青为消防员送上布鞋和鞋垫。 受访者供图
◀张青在缝制鞋垫。
送完布鞋、鞋垫的第二天，张青回到母亲曾居住的地方，轻轻擦掉旧缝纫机上的灰尘，从抽屉里拿出母亲的老照片，郑重地跟母亲汇报：“您做的布鞋和鞋垫，我们送给消防员和武警官兵了，您的遗愿我们会接着完成的。”
照片中的人，正是在四川攀枝花被称为“布鞋奶奶”的唐明现老人。去年12月1日，唐明现因病去世，在她81年的生命里，连续40年为人民子弟兵和消防员缝制布鞋和鞋垫1.3万余双。2015年8月，她获得“四川省爱国拥军模范”称号；2020年10月被表彰为“全国爱国拥军模范”。
如今，送布鞋这件事，落到了女儿张青的手中。7月27日、28日，张青带着87岁的父亲张思成，将包括唐明现生前缝制的布鞋和鞋垫在内的500多双布鞋及鞋垫，送到了攀枝花的消防员和武警官兵手里。
7月30日，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独家对话了张青。
母亲的遗愿
“我的布鞋，你们帮我继续送下去”
走进攀枝花市东区银江镇五道河社区唐明现生前居住的小院，这里略显冷清，大门上的植物因无人打理也有些杂乱。二楼右手边第一间房，就是唐明现的家。门上倒贴着福字，顶上还有3个“平安文明示范户”的牌子，一如唐明现生前的布置。
在唐明现生前居住的卧室里，一台老式缝纫机靠窗静立，旁边小桌上，摆满了各色针线、剪刀等工具。多少个日日夜夜，老人就是在这里，一针一线地缝制出13000多双布鞋和鞋垫，温暖了无数消防员和武警官兵的心。
从去年10月开始，老人因患肺癌多次入院，最终没能捱过那个冬天。“入院前她还在和我缝制布鞋和鞋垫，准备赶在春节前送给人民子弟兵和消防员。”张青告诉记者，去年“八一”建军节后，老人已经赶制出200多双布鞋和100多双鞋垫。
“母亲很坚强，有什么疼痛从来不说。”张青还记得，老人家在弥留之际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但还是硬撑着，“拉着我的手说，我的布鞋，你们要帮我继续做下去和送下去。”
张青当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力地点头。
受父母影响
她十三岁就为子弟兵送手绢
“就算母亲当时不说，我也会继续做这件事。”其实在张青的心里，早就已经埋下了拥军的种子。
年轻时的张青，曾有一个“军人梦”。遗憾的是，她最终没能进入军营。
1983年，是唐明现和张思成夫妇为人民子弟兵送布鞋和鞋垫的第二年，当时13岁的张青想，“我也给解放军叔叔送点什么吧。”于是，她拿出自己的白手绢，在手绢上一笔一画地写下“平安”两个字，让爸爸妈妈随布鞋一起送到了子弟兵的手里。
“那时候一想到解放军战士出汗的时候，用了我送的手绢，就觉得特别自豪。”张青告诉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随着年纪的增长，她也学会了做布鞋、绣鞋垫，但从来不好意思跟着父母走进消防站或是武警部队，“一直到10多年前，有一次母亲生病要我去帮忙，我才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做的鞋垫，被交到消防员的手中。”
接过“接力棒”
鞋垫上依然是“平安”二字
“母亲最早开始缝制布鞋和鞋垫，是在1982年。”据张青介绍，母亲那时看到电影《苦菜花》里群众为战士送鞋的情景，便萌发了做布鞋的想法，当年就亲手做了10双布鞋和鞋垫邮寄给军人。
唐明现最喜欢在鞋垫上绣“平安”两个字，“希望你们平安出勤，平安归来。”这句话，也是唐明现以前常对消防员们说的。
今年“八一”，“布鞋奶奶”失约了，但祝福没有“缺席”。
张青接过了母亲的“接力棒”。7月27日，攀枝花市消防救援支队公园路特勤站里，张青带着父亲张思成，学着记忆里母亲的样子，一边说着“希望你们平安出勤、平安归来”，一边把鞋垫塞进消防员手里。
鞋垫上，也和往年一样，绣着“平安”二字。
“我们仨”变我们俩
“会把这件事一直做下去”
“每年到这个时候最高兴。”在攀枝花市消防救援支队公园路特勤站里，班长田飞想起了5年前第一次收到“布鞋奶奶”送的鞋垫时的场景。5年来，“鞋垫”早已成了田飞和“布鞋奶奶”间不成文的“约定”。
只不过今年，鞋垫来了，“布鞋奶奶”却没来。送鞋人也由唐明现、张思成和张青，变成了张思成和张青，“再也看不到奶奶那温暖的笑容了。”田飞说。
“今年最大的不同，就是三个人变成两个人。”看着父亲把鞋垫交到田飞手里，张青也想起了母亲，鼻子有些发酸，“但是没关系，送给他们的祝福没有变。”
“这么多年，每次他们敬礼，或是鼓掌，我都觉得很惭愧，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太小，当不起他们敬礼。”怀着这样的想法，送完今年的520双布鞋和鞋垫后，张青又忙着准备明年的，“也没刻意数，没想到正好把‘我爱你’送给了他们。”
布鞋和鞋垫的码数是提前就问好了的，从茶几里拿出还没完成的鞋垫，一针穿过去，一线拉过来，“我跟弟弟妹妹们，会带着爸爸一直把这件事做下去。”张青说。
坐在旁边的张思成，看着女儿手中的鞋垫说：“要一直做下去，直到我也……”张青打断了爸爸的话，没有让他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