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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化西路古蜀道(三)

□任国富

昭化古城文庙棂星门。张海摄

昭化古城一景。张海摄

  昭化西路驿道设立了驿站,养马和工作人员的开销就要由政府支付。由于处于腰站位置,当初“归剑州支应”。为方便管理,清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署令阮澍与剑州(辖域在今广元市剑阁县一带)牧李枝昌详细商议,报请上级批准后,奉文改归昭化县(今广元市昭化区)管辖。每年应需工料银两在本县地丁银内尽数支销。马匹草料银、马夫工食银、棚厂槽爵银、倒马买补银、掮夫、饷鞘夫价银等一应开销都列入预算,并有具体的使用办法。


铺驿传递公文保畅通

  遵照朝廷统一安排,雍正十一年(1733年),因川西路军务紧急,抽调东北二路驿站夫马,拨协邛州(今成都邛崃市)雅安,也就是调拨人马前去支援。“其大木树亦拨马二匹夫一名,协济邛州之大塘铺。所有草料工食银两在建昌道路库军需项下先行垫给。”
  道光三年(1823年),邑令谢玉珩重修“大木树公馆一座,用银三百一十两,共修房十九间。”公馆就是差使往来之所,“行台”是交接或办理公务的地方,也相当于现在的接待站,过往公职人员可在此食宿。驿站建有驿楼、马厩、草料场、马王庙、戏楼等,均为木架结构的房屋。可惜其后被拆除。
  大木树本名达摩戍,设置驿站,但依然冷清萧疏。道光四年(1824年),《蜀程纪略》的作者张素含曾投宿于此。他在笔记中记载:“五里大木戍,烟火数家,蜀山万点,鸡声茅店,尤令人黯然销魂”。山区高寒,诗人夜难成寐,赋《宿大木戍》诗记其状:“荒凉悲野店,老树更离披。地僻客投少,山深月上迟。寒泉飞夜雨,冷杵起乡思。拥被聊呼酒,吟成五字诗。”
  清康熙、雍正、乾隆时期,广设铺递,发展最为繁盛,更为普遍,规模庞大,结构复杂。清政府在“驿递之外复设铺递”,各州、县设急递铺,设铺数量远超过驿站数量,分布也比驿站更为密集。除大量增设铺递外,还对明代的一些铺递作了裁撤和归并。《重修昭化县志》云:“国朝康熙二十九年,清驿道宜就坦近,改从今路,设……高庙之九铺。”无论是改道前还是之后,高庙铺始终没有改变,一直担负着重要的驿传职能。高庙铺原有铺房、厅房三间,铺兵四名。当时,挑夫、马夫、官差等往来人员在此歇脚饮马、换乘休息。清初的四川地区,长年战争导致邮驿体系严重破坏。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恢复铺兵制度。康熙六十年(1721年),四川总督和琳奏请“于冲途每铺设司兵四名,次冲设三名,偏僻设二名,每名日支银六钱”。高庙铺原有塘房,现房屋已不存,遗址“塘房坪”尚在。高庙铺位于剑州与昭化交界处,铺兵主要负责公文递送、夜间火把的准备等,不分昼夜,不顾雨雪,摇旗为号,鸣铃走递,前铺闻铃,铺司预先出铺、交收、验收、署名,直至该份公文传递结束。
  铺递是靠铺兵奔走递送州、府、县之间的日常公文的,主要以人力步行传递,也即为“步递”。铺兵需吃苦耐劳,基本上来自于社会下层,由贫苦百姓充当。铺兵熟悉本地道路情况,且体力较好,不怕苦累。铺兵雨天配有雨具蓑衣,走夜路有火把,为确保递送公文或物资安全,还需携带武器(如缨枪一副、红闷棍一条),以防盗寇或野兽侵扰。
  高庙铺西头紧挨大路处有一间小屋,是古时候官府为跨地域夜间传递信件和公文提供照明设备的“火把房”。在铺房西边大约两三百米处有一片林子,是专供做火把储备原材料的基地,称“火把林”。
  高庙铺处于昭化与剑州的分界处,近处原有界牌碑,此地又称“界牌梁”,惜其界碑于20世纪60年代被毁,现存断碣遗迹。
  铺与“塘汛”基本合一,铺管文报传递,塘负责守土治安,各司其职。雍正年间,邑令孟照捐修塘房,民颂其善政,“太平原不传烽火,接道墩台只壮观。新挂画旗飘柳外,戍楼高处德威寒。”李元《昭化县志·疆域》载:“西界剑州五十里。自县西门塘房,五里过郭家桥则缘山迤逦而上为红石坎,五里倚虹亭,过亭则牛头山鹿矣;五里天雄关,牛头山腰也,有塘房;五里竹垭子,有塘房;五里白卫溪,俗名王家河;五里大木树铺,在人头山之鹿,驿路腰站;三里绕寨子渠山鹿而转为孔道新,有塘房;二里山狭径窄,为架枧沟;五里登高庙铺,有塘房,交剑州界。”大木树原为马塘,置马兵三名,步兵三名。其余西路大道各塘设步兵三兵,日防夜守,共保承平,重要节点配备马匹供紧急时用。


驿道风光美煞人

  驿道艰险,历代以来,游宦、商旅、士子过往驿道,鞍马劳顿之余“俱道适往,著手成春”,留下了宝贵的记录资料。
  蜀道之险,细思极恐,让人望而生畏。清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四月十九日,经筵讲官、刑部尚书王士祯赴成都过此段道路,记载甚详。“昭化南里许,登牛头山,山下皆土阜,陂陀而上,西俯嘉陵江,数折不复见江。江水西南趋阆中也。每折愈高,石梯斗绝亦如之。已及深谷,更陡一峰,石梯斗绝亦如前,人马仰天胁息,如是陟五六峰,四顾群山皆在其下,猿鸟碛绝,风云通之。白日如可手扪,高垺凤岭而险峭十倍,其山皆橡林,鲜他树。”五月二十五日归返,自剑门到昭化。“归食达摩树,过牛头山,行云气中,不见下界,时见嘉陵水一线与云气相杂。午后抵昭化县,宿官署。”(《蜀道驿程后记》)路途艰险加之恶劣天气,苦楚自不堪言。
  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官员孟超然赴蜀典试,十一月二十日到昭化县。“是日闻过昭化将度牛头山。雪后山陡路极滑难行,因次于县治馆舍。”大雪封山,路陡遇阻,只好停歇不行了。二十六日,“发昭化,城外有华表,大书‘费公墓道’,其左小书传略。盖即文伟墓也。不数里即陟高坡,旋转数十次,方到牛头山。其上有天雄关竣居山巅,俯视一切。关设汉寿亭庙。庙旁有小阁两间。壁上题诗颇多。少憩阁上。旋行不一二里,辄登高坡,履石磴,时积雪才消,泥滑难行,车马甚有颠踣之虞。四十里食于大木村,村在山中,寥落数家。将至大木村时,望有一山,数峰连起,极为秀润。山上草木葱茏。询诸土人,云为牛头山。上有祠神。每岁二三月宁羌州成都府民人皆远至此祈禳,亦未考为何祠也。过大木村十里即为剑州界。”(孟超然《使蜀纪程》)行走于艰险的驿道,路盘山转,目见耳闻的美景,让孟超然难以忘怀。


古道绵长林深树密

  清乾隆甲寅(1794年)年张邦伸《云栈纪程》记载:“十八日,由大木树南下土坡,深林密菁。五里至孔道新。”林深树密,古道绵长。
  嘉庆十五年(1810年)七月,官员陶澍赴成都典试,二十一日发昭化,“遂陟牛头山,十五里天雄关,扪石级而上,陡峻不能著足。嘉陵江迳其下折而东去,其声砉然。十里陟山顶,反觉平夷,绕而西,俯瞰白水如带,诸峰蹲伏,皆在膝下。山顶顽石如累砖。十五里竹垭子,即白卫岭也。”(陶澍《蜀輶日记》)
  行走蜀道,有时还会遇到虎豹。乾隆三十二年丁亥(1767年),承德进士常纪选授西充赴任过昭化,十月,与县令吴廷相送宋思仁至达摩戍后,当夜归来,见有虎冲过马头:“行至新铺,吴骑在前予骑在后,相距仅咫尺,有虎冲予马首而过。至天雄关,执炬人谈之犹色变。复下马坐阁上小憩,命山僧烹茶,予戏吴曰:‘君境虎皆渡河去矣,何复有此?’吴徐曰:‘当是痴虎,尚未识桔柏渡之为渡口耳。’相与拊掌大笑。茶毕,联辔徐行,比入城已漏下三鼓矣。时十月晦日也。”(常纪《牛头山送宋简州夜归记》)
  乾隆四十五年庚子(1780年),进士李保泰于是年九月“应四川查方伯礼聘”入蜀,十月二十七日过昭化到大木树,记道:“十五里过天雄关,土人呼为牛头山。地多虎。斜日疏林缭绕深曲。入川而后,天气渐燠,青红苍翠,颇如吾乡秋中风景,朝雾沉沉如雨,杨柳亦多作翠色。二十五里为大木树,宿焉。弃朝天、牛头二山,应差者每舆拨夫四名。崎岖升降,颇得其力。询之,皆乡民之应官者往来,有守候之烦。道里有跋涉之苦,危崖巉石,劣不容足而又饮食无时,阴晴莫定,出入豺虎之窟,差排牛驴之列,甚乃豪奴悍仆鞭箠使之,车子舆人呵詈及之。有老人六十七矣,尚供此役,任先生赏以酒肉。呜呼,天生此险,天哀斯民,孰非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乎。”(李保泰《入蜀记》)
  天寒地冻,实难行走。咸丰四年(1854年),文祥博川奉上谕入蜀查办后返回,是日大风,记道:十二月“初三日酉正,抵昭化属大木树,已出剑州界。入公馆,风始息,幸屋宇和暖。忆北去山栈,地愈僻而天愈寒,饮食信宿定不堪问矣。初四日卯刻起程,行五十里至昭化县,早,尖。天冷甚。公馆高敞,勉强食饭。”(《蜀轺纪程》)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