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站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就那么一直倔强地站着,周围没有一位朋友。
它是箭毒木。高大的身躯,坚硬的枝丫,使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健壮。
但是不够,不够。它知道,迟早有一天,它会被天牛或木蜂或鸟儿,在身上啄一个大洞,不断地腐烂,最后伴着巨大的响声轰然倒塌。
于是,它渐渐演化出令人发寒的剧毒。浓稠的白汁从树皮溢出,让图谋不轨的害虫敬而远之,让讨厌的动物们消失在视线中。
夕阳西下,一群远征的士兵在这里扎营。他们日夜不停地行军打仗,掠夺他族的资源领土。天亮,他们行向远方。
目送他们远去,箭毒木想,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类,没有獠牙利齿,也没有进化出毒素,这么弱小却为何如此好斗?
但是,它居高临下的审视没持续多久。在它最上面的枝丫里,没有那么多毒素。许多辉椋鸟看中它那引以为豪的驱干,在上面的枝丫里大量筑巢,越聚越多。终于,它的一条条枝丫被沉重的鸟巢折断。
辉椋鸟的屎毒,也在不断地折磨着它。它的毒素经过辉椋鸟的肠道转化成另外一种毒素,变成粪便掉到土壤里,变异的毒素又被自己吸收。
就这样,它丢失了朋友,丢失了其他鸟儿的婉转,丢失了强壮的枝丫,甚至丢失了生命。
但它的故事还没有完。
不久,人类的两个部落再次发生冲突,硝烟四起,战况激烈。其中一个部落的酋长得知箭毒木的剧毒后,把它砍倒,把那令它爱恨交加的剧毒提炼出来。“见血封喉”的毒被涂抹在箭上,在这种武器的助攻下,另一个部落渐渐败下阵来。
箭毒木最后看了一眼:那一个个倒下失去活力的躯体,不正来自那支曾经路过身边、掠夺他族、无往不胜的队伍吗?
无论是它还是侵略者,都成了自掘坟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