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女士来自一个热闹的大家庭。(资料图片)受访者供图
选择一个人过年的曼小宅,过年氛围满满。受访者供图
一场演唱会,是王生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受访者供图
岁岁年年烟火味儿,碎碎念念人间事儿。
四季流转,每个月都有专属的色彩和故事。
属于2月的色彩是热烈的。春节,在这个中国人最重视的传统节日中,有关于故乡、团聚、离别的千百种讲述,也有关于改变、理解和共识的最直观呈现。
于是,在刚刚过去的春节,大家会被最传统的过年方式轻易触动,唤起那些关于“年味”的回忆,但这也不妨碍去做出更加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不管是留在城市独自过年,还是各回各家的小夫妻,抑或是以一场旅行作为自己的新年礼物……在每个人关于怎么度过春节的选择中,更多折射出的是日常的自我。
本期《人间事儿》找到了三位年轻人。有人在热闹大家庭中享受团聚,也有人因为太过清醒随性而为。从受访者的讲述中,听到他们的细微改变,这些改变或多或少影响着当下和未来,但如何影响,选择权终归握于自我之手。
如同某位选择独自过年的网友所言,“选择过年的方式本身,就是更在意自己的感受,我喜欢这样的自己。”
以下是他们的讲述——
今年过年,我们家最意外的惊喜就是短暂登上了热搜。
正月初四,我们几家人一起到舅舅家拜年。他们今年刚刚从乡下搬到长春市的电梯房里安享晚年。我们本来计划当天往返,结果舅舅舅妈一定要留我们住一晚,大家也都挺舍不得彼此的。于是,我们17个人挤在新房里睡了一晚。舅舅舅妈真的是把能用的空间都用上了,榻榻米上睡4个,沙发上躺3个,还有地上睡2个。我妹夫,3把椅子一拼,就在厨房睡了,他还说挺舒服的。
网友们看见视频,都说这就是小时候过年的感觉,热热闹闹的。其实,小时候过年更热闹。那时,姥姥姥爷在农村,妈妈他们兄妹6人,过年就带着我们回了姥姥家,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年,又忙又开心。
姥姥去世后,姥爷和舅舅住在一起,我们就接着去舅舅家串门。这一大家子,人多的时候能有40多人。我们北方农村,大炕,烧得暖乎乎的,一个炕上就能睡10多人。
舅舅舅妈真的是特别好的人,他们就跟我们这个家庭的大家长一样,姥爷病逝前卧床8年,都是他们在照顾。我们这一代长大了,散落在各个城市,做着不同工作。但是在这个大家族里,只要还有大家长,只要大家的心还在一起,我们就一定不会散。
到现在,过年要去舅舅家,已经是我们家的一个仪式感了。人越长大,家庭就越重要。所以在平时,至少夏天,我们还会聚一次,大家各自买菜,张罗到一起。有一年,我们还一起出去旅游,找了个山庄住着,唱歌跳舞烧烤。说实话,吃什么、玩什么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家人聚在一起。
所以你看今年,我们一起上门拜年的兄弟姐妹,就有家在长春本地的,大家不是没地方住,真就是喜欢这种氛围。一起做饭,做我们东北团年饭都会有的猪蹄子、排骨、扣肉,还有酸菜饺子。然后一起收拾打扫,一起聊天打牌。辛辛苦苦一整年,最舒服的不就是这个聚在一起的时候嘛。
不过今年我们没有玩通宵,因为毕竟舅舅舅妈搬到了城市,我们不能扰民,来日方长嘛。这几天,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有家族群里过年团聚的这些视频让人心里暖乎了好久。
这是我第三次一个人过年。
第一次是想感受一个人跨年,所以我在2019年独自飞去了越南岘港。第二次是2022年,留在西安,第三次就是今年,留在刚刚生活了一年的成都,度过春节。
一个人不需要做太多准备,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想要有点节日的氛围感,我就买了灯笼,打扫房间,烹饪美食。想要新年图个好彩头,我就在大年初一起了个大早,去寺庙祈福。到了大年初二,放不下工作的我还加了一会儿班。每天照顾好自己,不管是身体还是情绪,总之,所有的决定都是在不打扰别人的前提下,取悦我自己。
今年,我还看见了一些其他人分享的“一个人过年”的故事。我发现做出这个选择的人,基本上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加舒适。也有人问,我们这种“一个人过年”的,是不是因为家庭不幸福或者冷漠。其实不是,至少对我而言,理想的春节始终是一大家子人围坐一起,热气腾腾。我不是冷漠,甚至可以说更渴望得到爱和温暖,但是我又很清醒,知道这样的理想状态目前还达不到,所以我就干脆选择一个人过。
小时候,父母离异,我记住了妈妈一个人起早贪黑的打拼,也经历了凡事靠自己的成长。年少时还会想用叛逆吸引大人的关注,但越长大就越知道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自己依靠自己。
我喜欢成都这座城市,所以去年搬到了成都。我仔细挑选了现在住的房子,然后装扮成理想的模样。记得搬家时有30多个箱子,实在搬不动了,我就花200块钱请个师傅帮忙。我在成都主要是做自媒体,孵化一个账号很不容易,但不管多忙,我都会自己下厨,好好做饭。所以,表面上看,是我一个人度过了春节,但其实,我已经一个人走过了很多地方,度过了很多日子。
当然,我也会坦然面对自己的软弱。比如大年初一,我遇到了一位在我的家乡待了十几年的出租车师傅,当他脱口而出我家乡的口音时,车内就像是被扔进了1000颗洋葱,瞬间酸了我的鼻尖。
我想,这就是成长吧。拥有独自面对的勇气,也会温柔对待内心的脆弱。我清楚自己最想要的,也会在努力的过程中照顾好当下的每一刻。
很高兴的是,当我把自己的这些感受和经历分享到社交平台,我本意是希望能给同样经历的女生一些鼓舞和精神上的支持,结果,大家的点赞和分享,反而又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今年春节,我们这一辈的年轻人几乎都在“拥抱世界”。我去了日本,表哥去了俄罗斯,姐姐在德国。因为我们整个大家族的家庭氛围很好,父母们也不会觉得过年就一定要所有人待在一起,大家都按照自己舒服的方式来。
其实,过去这一年多里,我已经去过泰国、韩国和日本,每个地方都去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不同的线路,都会有新的感受。对我而言,对比去哪里,更吸引我的永远都是不同于日常的新鲜感。
记得这次到东京时,在羽田机场,我看见了排着长队的各国游客,在涩谷那个巨大的路口,红绿灯闪烁时,那种被人群“淹没”的“擦肩而过”,还有在海边,时间变缓,什么都不想的放空,总是能让我完全放松下来。
这个“放松”太有吸引力了。过去一年,我总是在做决定,说实话挺累的。我总是被“推”着去想,要不要在“敏感”的35岁出国读书,要不要继续一份大家眼中很棒的工作,要不要放弃一些东西去获得大多数人认可的“成功”。
于是,在今年的春节,我为了一场喜欢歌手的演唱会到了日本,因为想让自己能够在龙年有一个新的开始。这个决定很正确,在旅行中,我能感觉到自己是越来越松弛的。在完全放松的心情下,也有了很多有意思的经历。
比如说,我居然在途中遇到了我的朋友,她带着自己上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在镰仓的海边,有位让我帮着拍照的哥们儿,一问,我们都是从成都来的。在地铁里,甚至总是能听见川渝老乡们的对话,常常笑着确认后,会和彼此说“新年快乐”。家族群里,大家都分享着他乡遇老乡的喜悦。在那个瞬间,我才意识到,哦,过年时,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拥抱着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让我心心念念的这场演唱会的氛围很好,在4万人大合唱中,那些需要权衡利弊的烦心事儿,都真的不值一提。
我也就突然决定了今年的重心,在这个看似“敏感”的年纪,去做最想做的事。为什么要犹豫呢,是我喜欢的事情,喜欢的风景,还有从来没变的,想要拥抱世界的年轻的心。
华西都市报社-封面新闻记者 杜江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