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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见三星堆

三星堆公布考古新发现 三千多年前的玉石器“生产车间”找到了 明确了古城布局 实证三千年前城市规划

在三星堆博物馆文物保护与修复馆拍摄的修复后的象牙。新华社发

在三星堆博物馆文物保护与修复馆拍摄的青铜瓿。新华社发

有领玉璧。新华社发

青铜龙首。新华社发

三星堆遗址发掘区。新华社发

  3000多年前工匠在玉石上开出的精美凹槽、码得整整齐齐的石斧坑、填有大量玛瑙籽料的磉墩……
  记者7月23日从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了解到,三星堆公布新的考古发现:三星堆遗址首次发现手工业作坊,玉石器“生产车间”找到了;三星堆古城布局明确,3000年前已有城市规划。这些新发现,不仅为大量出土珍贵文物来源提供了重要线索,还为中华文明的灿烂辉煌、多元一体增加了新的实物证据。

新发现
填补三星堆考古空白

  “这是三星堆首次发现手工业作坊,填补了三星堆考古研究的一项空白,具有重要意义。”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遗址工作站站长冉宏林难掩兴奋。
  三星堆遗址工作站副站长许丹阳介绍,2022年至2024年,考古工作者接续努力,在三星堆遗址上新发现高等级建筑基址、灰坑、灰沟、石器生产加工相关堆积等各类遗迹400多处,出土陶器、玉器、石器等4000多件。此次新发现年代比三星堆祭祀坑埋藏年代更早,碳14测年指向了距今3500年至3400年的商代中期,为三星堆大量出土的精美玉石器找到了“生产车间”,进一步揭开三星堆的面纱。
  坯料、废料、成品、半成品……记者在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文物库房内见到了部分“新鲜”出土的文物,许多玉石器上还有明显的加工痕迹。新发现集中分布的玛瑙籽料坑、石器原料堆积、石器坯料堆积、石器废料堆积、玉石器残片堆积、石斧成品坑等,与玉石器生产加工密切相关,代表着生产加工的不同环节,考古学家初步确认新发现的这些遗存为玉石器作坊。
  “从1934年开展第一次科学考古发掘开始,90年来,三星堆遗址重要考古发现层出不穷。无论是城墙、大型宫殿还是祭祀区,都很好地呈现了三星堆遗址的本来面貌。”三星堆研究院学术副院长、三星堆博物馆馆长雷雨说。
  然而过去的考古工作和研究仍存空白。“三星堆出土玉石器原料来自哪里?制作工艺技术是什么?生产流程和流通方式是什么?这些问题都有可能通过这次的考古新发现,得到有效解答。”雷雨说。
  三星堆目前没有任何文字记载,中华文明的古蜀篇章,主要依靠考古成果来建构。在解答玉石器来源问题的同时,此次新发现也为未来的工作目标提供了重要线索。
  据雷雨介绍,商代大型都邑手工业作坊往往位于同一个区域,相当于现代的工业区,或许可以由此顺藤摸瓜,寻找青铜器制作作坊、金器制作作坊等。

新文物
再证中华文明多元一体

  “你看这件新出土的玉石器残件,侧面的弧形齿做得像竹节一般,弧度和线条都打磨得细腻光滑;还有这件玉凿,只有3厘米长,一看就是用余料加工的,推测这是类似小的祭祀用品或装饰品。尽管残缺,但它们做得这样精致,器身光滑、刃部细腻,说明当时玉料很珍贵,工匠非常珍惜原料。”中国文物学会玉器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王方说。
  作为全国出土玉器最多的遗址之一,三星堆遗址出土了大量精美的玉石器,器形丰富、数量庞大。这些玉石器同样蕴含着夏商周时期“以玉礼天”的文化内涵,证实了中华文明既丰富多彩,又多元一体。
  此次新出土的文物多为残片。“这些废料、半成品或许不如成品那么起眼,但都在给人们讲故事。”王方说,数千年前三星堆工匠已经掌握了娴熟的玉石料加工技艺,他们将丰富想象力以及精湛的制作工艺赋予手中的作品,在一件件小小的器物上留下了丰富的历史信息,让人们感知到先民的创作智慧、理念和精神。
  其中一件玉石上阳刻的侧身人像,头戴冠帽、橄榄形眼、高鼻梁、大嘴巴,生动的形象和精美的工艺与长江中游后石家河文化中的玉人(神)像如出一辙。
  “雕琢方式和后石家河玉人(神)像非常相似,造型、钻孔方式也一样,很可能是一个来自石家河的‘礼物’,说明长江上游和中游在数千年前就有交往交融。而无论是玉石侧身人像,还是三星堆立体的青铜人头像,都有中华文化早期祭祀属性,表明两者具有相似的宗教观念和文化渊源。”王方说。
  考古学家分析研究发现,三星堆玉璋的器形和纹饰受山东龙山文化、陕西石峁文化和河南二里头文化影响,玉戈造型与湖北盘龙城遗址、江西新干大洋洲商代墓葬出土玉戈相近,玉琮、玉璧的造型特征具有典型的甘肃齐家文化风格……而且三星堆青铜尊、罍出土的时候也盛装着玉器,这种玉器用法也见于我国其他地区。
  三星堆研究院学术院长、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孙华认为,三星堆的玉器种类、形态和用法与黄河中下游和长江中下游具有相似性,证实了中华文明的多元一体。

新实证
明确三星堆古城的布局

  三星堆遗址首次发现的手工业作坊以及新发现的建筑基址的分布、朝向等,明确了三星堆古城的布局。结合之前发现的祭祀区、宫殿区等的排布,3000多年前三星堆古城的城市规划尽收眼底。
  许丹阳介绍,新发现建筑的营造方式很丰富,15个椭圆形的磉墩,填埋红烧土碎块,有的混入大量小颗的玛瑙籽料,共同构成柱洞式大型建筑的基础。考古工作者可以从这些仅存的遗迹判断建筑的大小、方位、朝向,也可以了解当时的人们是怎么建造房屋的。
  “建筑的面积大约150至200平方米,虽然比之前发现的三星堆青关山宫殿要小,但也不是普通民居,应为高等级人群使用的建筑。”许丹阳说。
  同时,高等级建筑基址和玉石器作坊朝向、坑内文物的摆放方位等,都和之前发现的8个祭祀坑、青关山宫殿,乃至整个三星堆古城的朝向等完全一致,呈西北—东南走向。
  “这一切应不是巧合,似是古人有意为之。此次确认了三星堆古城水门、城门、道路,之前已经确认了四面城墙的位置,加上穿城而过的古老马牧河,通过考古学家持续不断的工作,三星堆古城的构造已经初步浮现在世人眼前。”孙华说。
  若从空中俯瞰3000多年前的三星堆古城,会发现城邑北依沱江的支流鸭子河,悠悠的马牧河从城内蜿蜒而过,将三星堆古城划分为南、北二城,北边有宫殿区、手工业作坊区,南边有祭祀区,东、西分别有水门,四面宽厚的城墙拱卫着都城,多座城门和出入城门的道路将都城与周边联系起来。
  “对三星堆古城布局规划的考古发现和研究,表明数千年前的三星堆先民在观天文察地理、营造城市方面的智慧和能力,也显现出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孙华说。 据新华社

三星堆文物又上新
青铜瓿首次亮相
二号青铜神树重生

  成都平原,鸭子河畔,当盛夏的风吹拂过河畔的绿树,矗立于此处的三星堆博物馆,即将迎来新馆开馆一周年。
  7月23日,“匠心妙手——三星堆遗址新出土文物保护修复成果展示”正式开展。展览选取50余件青铜器、金器、玉器、象牙等代表性器物对外展示,向游客分享三星堆新出土文物保护修复团队近一年来取得的成果。
  三星堆遗址出土的2号青铜神树,如何在AI技术下实现“数字重生”?三星堆从未展出过的青铜器器型,到底是何模样……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专访了三星堆博物馆副馆长余健,听他讲述三星堆博物馆在过去一年所走过的文物“修复之路”。
  有着圆圆的“肚子”,器物上布满了细腻而清晰的雷云纹和卷云纹,器身腹部上方的一圈鱼形纹饰更是栩栩如生……展览中,不少观众都会被陈列在独立展柜的一件青铜瓿(bù)吸引,停下脚步久久凝视。
  余健介绍说,这件青铜器出土于三星堆遗址8号祭祀坑,是三星堆此前从未展出过的青铜器器型。“这件青铜瓿保存非常完整,之前一号、二号祭祀坑中也出土了瓿,但都是残缺和变形的。这件器物刚出土时,表面上附着有大量的象牙残渣以及泥土。”
  余健表示,这件器物上的纹饰大部分以雷云纹和卷云纹为主,特别在其腹部有一排鱼形饰。“这种造型的器物在三星堆是首次发现。根据纹饰和器型的研究来看,应属于三星堆较为早期的器物,其主要功能还需要进一步科学研究。”
  在三星堆遗址出土的众多遗存中,数量庞大的象牙引人注目。正是从出土那一刻起,考古人员的保护和研究工作就开始与时间赛跑。象牙的脆弱,超乎想象,正因如此,出土象牙的修复与保存一直是世界性的文保难题。但在此次展览中,游客能看到数件象牙和象牙微雕,被陈列在展柜里。“在文物保护与修复馆内,我们第一次展出了三星堆遗址新出土象牙的保护修复成果。”余健说。
  站在三星堆博物馆二楼展厅“天地人神”的末尾,游客总会久久停留,仰望高大壮观的一号青铜神树。其实,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神树,不只这一件,在此次修复成果展中,游客就可以通过展览里不停闪动的屏幕,看到通过AI技术实现“数字重生”的二号青铜神树。
  “我们通过数字多媒体复原展示的手段,去展示二号青铜神树保护修复的成果。”余健说,二号青铜神树大部分的主构件,包括其底座和主树干,出土于二号祭祀坑。而在三星堆新一轮的考古发掘中,在新发现的6个祭祀坑中,发现了二号青铜神树的残件,主要分布在三号、七号、八号祭祀坑。
  “我们对出土的30多件神树残件进行了三维数据的采集,同时根据断裂口的部位,采用AI修复的方式来进行拼对。通过每个构件复原的方式,将二号青铜神树进行了完整复原,再通过视频的方式向游客展示。”余健表示,通过数字手段拼对,发现二号青铜神树相对而言还是非常完整的。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李雨心 刘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