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都市报 -A12 宽窄巷-
A12宽窄巷
  • ·禾木的清晨
  • ·灼灼野花香
  • ·广告
  • ·草尖上的春天
  • ·荠菜之味
大家都在看

扫一扫

下载封面新闻APP

体验更多精彩

禾木的清晨

  

□项德林


  我向往已久的禾木村,位于新疆阿勒泰地区。在过往的行旅中,但凡见到炊烟袅袅的村庄,便与想象中的禾木比较。有人赞叹禾木的晨曦微露,有人追逐禾木的黄昏落日,有人着迷禾木的皑皑白雪,也有人讶异禾木的水墨图景。终究是各美其美,唯有身临其境,方知个中妙趣。
  我来到禾木的时候,大雪已经覆盖了整个村庄、树林和山峦。木屋、小院、森林、群山,无不如白头翁媪,雪将禾木村妆点得如梦似幻。尖顶木屋上的雪,顺着坡屋顶斜斜地铺了厚厚一层,与黄色的木板墙体相映成趣,恰似敷了厚厚一层白色奶油的诱人面包,与近边的白桦、雪杉、落叶松融合在一起,像童话世界。
  夜宿禾木的晚上,我一整夜都在迷迷糊糊中度过。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深夜还是清晨。这种迷迷糊糊异于平常睡眠不足,而是一种自我自觉,梦里惦记着禾木的清晨,惦记着晨曦将至炊烟将起的朦胧村庄。
  在新疆几日,已经习惯了迟眠晏起。推开门,雪映得周遭明晃晃的,我依然感觉在梦里。特意按照时差换算了一下时间,其实也不早了。如果是在我所谋生的城市,此时早就驾车堵在了上班的路上,或者挤进了人群接踵摩肩的地铁里。
  白茫茫的雪覆盖了整个禾木的清晨,昼与夜没有太大的区别,唯独清晨的沉静感染了我。
  禾木是沉静的,尖顶木屋是沉静的,连皑皑白雪也是沉静的,只有我踏雪的声音穿透了寂静,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我故意放轻了脚步,但“扑哧扑哧”依然如巨响一般。在这样的时刻,我竟然心怀歉意,生怕脚步发出的声响惊扰了别人的美梦。
  禾木的狗也是沉静的。在禾木,我见到了许多狗,一条条威猛壮实,令人望而生畏。既不凶神恶煞地吠叫,也不摇尾乞怜地巴结过来,而是自顾自地东闻闻西嗅嗅,然后兀自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禾木的马也是沉静的。在禾木,我见到了许多马,一匹匹四肢健硕毛鬣坚立,雄姿英发的样子,高傲地打着响鼻,那是驰骋疆场的矫健形象。然而,那些马又是温顺的,拉着爬犁缓缓行走在村道上,丝毫没有征逐沙场的飞扬气势。
  沿着雪映照的村道走了一段,偶有尖顶木屋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投射到窗外的雪上,闪耀着黄金般的光泽。三三两两的人从木屋里钻出来汇入村道,说话声也是极小的,只有脚踩在雪上的声音愈发响亮,好像一阵紧似一阵地要把禾木唤醒。
  走到禾木桥,禾木河大部分已经封冻。河水从云霄峰下穿过冰层缓缓而来,流水潺潺如琴弦轻抚,打破了禾木的沉静,映着岸上渐渐四起的炊烟,让禾木显得灵动活泼起来。
  过河沿栈道爬到半山腰,天光缓缓打开,眼前的桦树清寒劲瘦,对岸先前还影影绰绰的村道、尖顶木屋逐渐清亮起来,一缕缕炊烟袅绕其上,整个禾木宛若仙境。紧接着,对面山顶连天处又隐隐约约现出了一抹橘红色,禾木的颜色顿时活跃跳脱起来。
  太阳慢腾腾地从对面山那边爬上来,金色的阳光从山顶缓缓漫向山腰,漫过白桦林,漫过禾木河的冰面,最后全洒在了村道和尖顶木屋上,为禾木的清晨铺上一层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