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房山琉璃河遗址考古发掘出的二号大型夯土建筑基址(2025年4月27日摄)。
北京房山琉璃河遗址大型贵族墓M2401出土的马辔饰(资料照片)。
北京房山琉璃河遗址考古发掘出的三号大型夯土井井口部分(2025年4月27日摄)。
北京房山琉璃河遗址发掘区域实测图。
北京琉璃河遗址是燕山南麓地区目前已知面积最大的西周遗址,被誉为北京“城之源”。2019年至今,琉璃河遗址考古工作取得很多新发现。
为解读西周分封制提供“证据链”
琉璃河遗址内城中心偏北处,总面积超过2300平方米的二号大型夯土建筑基址在持续四年的发掘后赫然显露。如此规模下,支钉板瓦、刻辞卜甲等西周高等级遗物接连出土,外界猜测这里可能是燕侯宫所在地。
在建筑基址的正南方和东北方,各有一大型夯土井。“西周时期,这样的大型建筑和大型夯土井的组合是少见的。”王晶说,“我们在内城内还发现了多处这样的大型夯土井,它们可能是城市单元的标识性要素。”
北京联合大学校长、考古学家雷兴山认为,如果将新发现的大型宫殿建筑基址、大型夯土井类遗迹与钻探所知的夯土分布状况相结合,可以大致厘清城址的结构与形态,“这是西周都邑形态研究的一个重要突破”。
曾参与20世纪80年代琉璃河遗址考古发掘的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王巍认为,琉璃河遗址为解读西周分封制提供了一条愈发完整的“证据链”。“从一个小聚落遗址到被确认为都城,再到如今全面勘探,厘清城市布局、大型建筑形制,复原古代社会生活,建设考古遗址公园……琉璃河遗址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考古学快速发展变化的缩影。”
首次在商周考古领域复原古代家族树
2019年以来,考古人员在琉璃河遗址共勘探 80 余万平方米,新发现西周时期夯土基址、灰坑、墓葬等各类遗迹930余处。
在发掘过程中,考古发掘、文物保护、科技考古人员同时在场,学科工作深度融合。目前已开展的文物保护和科技考古均已取得阶段性成果,并在复原古代社会的多个领域取得了重要突破。
在城北发掘区,一片排列有序的西周中期平民墓地引起了考古人员的注意。过去,考古人员依靠分析墓葬的排布、形态等,推测墓主人之间的家族关系,但却往往无法验证。此轮考古通过高精度的人类全基因组测序,复原出了一组四代家族树。
“我们提取了这些墓葬中人骨的DNA,把‘亲子鉴定’技术做到3000多年前。”王晶介绍,北京大学宁超研究员团队运用相关技术辨识出一组四代家族,其中兄弟三人及其妻儿的亲缘关系得到复原,“推断他们生前的社会基层组织单元是一个较为完整的拓展家庭”。
一对夫妻是近亲结婚,他们的女儿有较严重的脊柱侧弯,在30多岁早逝,埋葬在父母身边;墓葬中的殉狗,反映了商代流行的“腰坑殉狗”葬俗,这些墓主人可能是殷商时期的遗老遗少……在一个个古人的生命片段里,人们可窥见3000余年前燕地的家庭、人群和社会结构。
“这是首次在商周考古领域复原古代家族树。”雷兴山特别提到,这是研究古代家族关系、社会结构的重大突破,为考古研究开启了新范式。
另一个更大的家族,也在此轮考古中渐渐“浮出水面”。
在梳理此前燕侯家族墓葬发掘资料的基础上,考古人员对黄土坡村北部进行了系统勘探,共发现带墓道墓葬17座。其中带斜角墓道墓葬有4座,中字型墓葬有4座,甲字型墓葬有9座。
“带斜角墓道墓葬和中字型墓葬之间可能有组合关系,现在看上去至少有四代燕侯埋葬在这里。”王晶说,由此可大致推断琉璃河遗址作为燕国都城的延续时间,未来可为填补传世文献中缺失的燕侯世系空白提供重要考古依据。
考古仍在继续,更多文明的细节掩藏于堆积的地层中。
“接下来,我们将继续以系统化聚落考古和城市考古的理念为指导,有计划地既发掘墓葬、又发掘城址,探索和破解更多未解之谜,保护赓续城市历史文脉。”王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