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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苍溪小镇来到成都

  

□姚华

  我和她是发小,同住在美丽的小山城——广元市苍溪县东溪镇。
  东溪镇座落在龙冈山脚下,是一座独具特色的古镇。街道房屋顺山而建,一条主街叫前街,另外还有后街、横街和下横街。连接前街和后街的小巷叫尿巷子,穿过尿巷子就是一块四方平坝,从左侧或右侧再上二十来步梯坎就能进入戏场。戏台架在后街上空,底柱立在后街街沿边,台面铺着木板,下面过路的人透过板缝隐约可以瞅见演员的脚。街道全部用青石板铺成,石梯是用钻子一锤一锤凿出来的。街两边没有水沟,雨水会从街面流淌,暴雨天如层层叠叠的瀑布。两边屋檐下的街面上能清晰地看见滴水小窝,“滴水穿石”是小镇悠久历史的见证。房屋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排列在街两边,门面全都上木铺板,早晨和傍晚都能听见铺板呯呯呯的撞击声。
  前街上场的尽头拾级而上是牌坊坝,以前有一座贞节牌坊,破四旧时被毁。前街下场比较平顺,尽头是河嘴。宋江和小河在此汇合,酷似重庆朝天门,小山城之称由此而来。不过每年夏天暴雨过后,澎湃的洪水会从河嘴涌进街口,打渔船在街口荡漾,这时街上最热闹,晚饭后人们纷纷去河嘴看涨水,我和她也会一同前往。
  她家住前街下场,我家住上场,我们常常在一起玩耍。
  东溪镇有一个业余川剧团,每逢空闲都会有川剧表演,如《赵子龙大战长坂坡》《考红娘》《西厢记》等。锣鼓敲起来,“赵子龙”踱着方步,一声高腔:“啊……啊……”木戏台被震得嘎嘎作响。我和她什么都不懂就是去凑热闹,每次回家总会受到家长的责问:“你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又去看花狗子了?”
  上小学了,我们同在一个班,成绩都很优秀,都是班上的干部,每年“六一”儿童节都会一同上台领奖。每天放学后,我们会和街上的同龄人一起玩逮猫儿(也就是捉迷藏)的游戏。一声“来咯”从上场追到下场,再从下场穿过她家的小巷追到后街穿过戏楼子,再追到横街,那高兴的劲儿无与伦比。
  更有趣的是我们常常把家里好吃的藏好,千万百计拿给对方,如果物资匮乏,泡菜坛子的豇豆都要捞上几根犒劳对方。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小学六年级毕业。
  小升初发榜了,她考上了文昌中学,我去了另一所学校,这样我们暂时分开了一段时间。
  1969年10月的一天,东溪公社召集我们几所中学的初高中生开会,宣传党的政策,学习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最高指示。在公社干部几番沟通和协调下,分配名单一锤定音,很巧我们都被分配到东溪公社群辉大队。
  在喧天的锣鼓声中,我们背上行囊,戴着红花,插队落户到了农村,她在水活的四队,我在干旱的一队,我们又走在一起再续前缘。
  农闲时我们就串队,我在四队认识了许多她的朋友,羡慕有人帮她砍柴挑水。而我处的地方是大队的村子,也就是集中开会的地方,每次开大队会我都要留她吃中午饭。有一次我打算做稀饭,煎肉煎饼,菜刀不给力,就去打磨,在来回磨擦中把左手小指削掉一大块肉,顿时鲜血直流,深深的伤口痛得钻心,我连忙用白布条缠紧,继续做饭。直到现在还能看见一道愈合后的痕迹,这道疤痕见证了我们的友谊。
  1973年10月她被推荐去阆中师范读书,我们又分开了。第二年秋天我也进了同一所学校,同在一校的这一年我们各忙各的学业,无暇闲聊。毕业后,我们分道扬镳了。
  工作了几十年,我们都兢兢业业,在不同的学校发出自己的光和热。回家后还有孩子和家务,忙得不亦乐乎,谁也顾不上谁,彼此了解也不深。
  2007年我们一同退休。几年间,我们相继来到成都,她住龙泉,我住武侯,我们又走在一起,逛街、喝茶、吃饭、聊天,再一次成为无话不说的知己。
  每年初夏是无花果上市的季节,龙泉的无花果上市早,皮薄果鲜。她知道我喜欢吃,总会买上一些新鲜的大果,要么请我去她家品尝,要么给我送过来,要么送到半路叫我去拿,真是用心良苦啊!
  几十年风风雨雨,几十年分分合合。现在,我们都走向了暮年,但愿你好我也佳,一同携手迈向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