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澜僖

灯盛着光
口腔塞满牙齿
病体里循环粥与药
容器包裹着容器
滴答 一滴水落在了外边
涟漪飘进来了

假想

春天应当是个丰腴
又轻盈的农村女人
在田野间生产
哧溜一个娃娃落了地
哧溜又一个娃娃落了地
太阳拂去牵扯的白云 那是脐带
通体雪白的天狗唱出了第一声 吠鸣
女娲嫌她好事
五色石一掷
啪嗒 砸出了个天坑
柱子断一根
往东一斜 便泻出了汩汩春水
洗净胞衣血

睡前偶想

荒野燃烧着
像沙漠落进了月亮

话者

密集的灯幕下
白粉松弛、湿软、衰老、下垂
身形如竹如莲 山峦起伏
裙尾宽阔飘摇 眼波流丽至极
颈子以下 紧绷之内
横纹遍布
三圈又三圈
粗粝掌纹磨出年轻的陶器
从生涩走向僵硬
从自欺走向欺人

摘自碎片

舞动 颤抖
旋转 轻诉
力气从手臂流向指尖
舞者 指尖的影子
夕阳里橙红的橘砖 分割着瓷白
影子 不连贯
丘草前 蛇形 蟋蟀
风吹出涟漪与浪 在斜坡上
吹出个个洁白面庞的女人
吹出五十二种以上的方言
吹出摆渡车远近的舟影
风把我的一双手吹进墙壁
住进影子里

枯萎

你怀抱着鲜花和泥土走来
跫音轻轻 灵气四溢
山川与水秀俱成了精
吸食 吸食又吞吐
咬住一只碧翠亮闪的眼睛
舔舐腹底温暖的心跳
吐纳 吐出一口浊雾
雾气上升 升成了烟雨
烟雨落地 散作了花芽鸟啼
修炼 七七四十九天
修炼一半的归还
灵气四溢——
“一捧雪”白灼地闪
一捧泥呓呓地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