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商代走来,你从殷墟走出。
站在甲骨文的肩上,抖落出满天的星斗。
一片片甲骨,在移动;一行行文字,在纷飞。挽回了,一片片仓皇远走的岁月流光。
庄严的场面像新娘的发髻,一丝不苟。祭祀的神圣,弥漫虔敬的肃穆,祈愿占出好的山水运程。
舞蹈的龙纹铜钺,在九天醉酒当歌。挥扬的虎纹铜钺,在壁立千仞的山巅,迎风长啸。
风从虎,云从龙。风云际会在天边发出会心的微笑。
唧唧,坐立不安于左耳。
复唧唧的叫声,踯躅彷徨在右耳。
机杼,气喘吁吁,晃动着一声声叹息。
纵的是忧,横的是愁。纺织着小弟浅浅的幼稚的黄毛,经纬着老父亲苍苍的白发。
东市的骏马,高昂起人生;北市的长鞭,飒爽迎风的英姿;南市的辔头,瞭望烽火四蹿的远方;西市的鞍鞯,安稳了家乡炊烟的歌唱。
狼烟,拉长了揪心的警报。
关山,镀亮了如水的缁衣。
风,在刀尖上走。雪,在剑刃边上游。弯弓,叩响了怏怏长空中的月光。
雄兔,扑朔脚下;雌兔,迷离眼里。在刀光剑影的血腥中,愤怒的眼睛怎能分隔眼红的雌雄?
一朵带刺的玫瑰,从北向南。
在九龙谷,撒豆成兵,摆设七十二座天龙阵。
连篇累牍地叫板:北宋的软水与温山。
一朵火红的铿锵玫瑰,从南向北,逆袭燃烧。
剑影追逐云影,刀光嫁接天光。光线描述着:针尖对麦芒。
风,被砍得,被剁得,直喊:疼!疼!
绣绒宝刀,上下翻飞化作道道闪电;降龙木棒,神出鬼没翻覆阵阵风雨。龙潭,漩涡密布暗流;刀山,明枪冷箭澎湃连天汹涌。
天门阵正在上演灰飞烟灭的局面,木兰关又狰狞毕现在眼前。
绵绵烽燧,迢迢征途。
战争!
令十二寡妇一字排开……
社稷的溃疡,眼看就要洞穿。
纤纤玉指,在这儿扎住,在这儿飞针,缝纫家国的补丁。
——京口黄天荡。喘着粗气,像抽搐的风箱。
时光,在这儿弯曲。
雷鸣般的鼓点,撕扯天边的霹雳;雷鸣般的潮水,扑向铁蹄嚣张的气焰。
怀着对蹂躏的仇恨,怀着对践踏的愤怒。硝烟拉下长空,火龙钻入水里。每一片火光,仿佛都是眼里喷出的火焰;每一支芦苇的摇荡,仿佛都是站立的复仇响箭。
手,在桴鼓上韵律。进攻的风声,逼出漫山的鹤唳。进攻的风声,逼出窄窄的一弦惊弓。
入侵者,瑟瑟于惊弓之上。
把剑拔弩张,驯化为莺歌燕舞。把刀光剑影,教化为相敬如宾。
和亲的手,友好地伸出秦晋之好。
从待字闺中到岭南圣母的历程,就是剥落幼稚、成长成熟的阶梯。英武,令四周野心萎缩;文韬,令觊觎敛气屏声。南岭迎来岁月的安稳,百越迎来和平繁衍的青春。
和亲的手,抚平偏见,消融对峙,凋谢了仇恨。
和平:让长矛生钝,长出橄榄的树枝;让大刀生锈,开满妍丽的花朵;让弓弦成为五线乐谱,弹出翩翩风度的鸽子。
诺亚方舟,从此,不再漂泊,不再流浪。
斩削白木,揭竿而起。吴钩钩住下弦的月镰。另端,铁环满如东升的旭日。
以忠州的名义,浇铸日月可鉴的忠心。以石柱的名义,担当起砥柱中流的砥柱。
披肩扬起满天风雨中的大义,双手擎起塌陷的光辉。
黔北的烟云、川南的浪花哟!均一一铭记:浑河的秋风,挺直了白杆的脊梁;山海关的冰霜,雪白了蜀锦征袍;八卦奇阵,奔腾着霹雳的雷霆;宣武门外,名副其实了川军的宣武。
将军,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老死故乡。而你,以古稀之年终老在故乡的桃花马上。
连死,都是立马的姿势。
绝句:题在轩口亭的心口。
秋风,秋雨,愁煞人。
秋,横陈心上呵!心,怎么担得起这绵延莽撞的愁绪?
秋雨如麻,秋风密谋地编织。秋风似刀,秋雨磨刀霍霍。风雨密谋,打在秋天心上。冷,摔下,一连串战栗。
秋瑾,沿着风雨收紧的轨迹,陨落。迎刃于秋风,中弹于秋雨。
为托起陆沉的九州,为挽起日斜的苍天,为哀鸿不再遍野,为黎民不再倒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