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都市报 -A12 宽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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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秧酒 喝起走

  

□廖兴友

  风和阴凉,稻秧青,秋丰田中勤。
  成都平原,三夏时节,正值栽秧子的季节。龙泉山麓三州山丁家堰,刘婶独自在一片水田里插秧。一些鸟雀时而停在她的身边装着秧苗的竹筐上捕虫食,时而在她头顶绕来绕去,似乎在为刘婶排遣着栽秧子的单调与寂寞。
  “刘婶,你咋不多请几个人帮忙啊!这么大一块田,一个人要栽到啥时候哟。”我问。刘婶抬起头来,一只手掌心拖着一撮绿油油的秧苗,一手擦着汗水,又反剪到背后,轻捶着背。她说:“青壮年都到外面打工了,不好请人啊!”其实,不愿意请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人工成本过高。一亩田加上种子、肥料、收割要开支1000多块钱。一亩田的收成1000多块钱,请人等于白干。
  栽秧子,就是把小田育的秧苗移栽到大田。多年前生产队时期,栽秧季节,社员一起栽秧的热闹场景,让人记忆犹新。
  四川有“打谷子的饭,栽秧子的酒”之说。后来,大田零分到户变小田,制约着机械化作业,栽秧子全靠“熬骨油”。一个家庭如果没有人帮忙,要在栽秧季把秧子栽完是很难的。于是,村民小组长就挨家挨户统计栽秧子的时间、水田及人工数量。统计完了,组长就按时间顺序组织乡里乡亲到各家栽秧子。到哪家栽秧子,哪家就负责后勤保障。后勤保障,无非就是保障大家伙儿的“吃与喝”。
  有一年二三月间,轮到我们家栽秧子了。平时“吝啬”的母亲一下子大方了起来。她变花样似的,一下子把腊肉、卤肉、盐蛋、花生、豆花、细面馒头、米酒、高粱酒全部“变”到了桌上。
  栽秧子分工明确:力气较小的妇女到小田铲秧苗,力气大的男子就肩挑背磨运送秧苗。赤脚在水田里栽秧的活儿看起来没有重力压肩,可整天弯腰埋头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到了晚上没有不喊腰酸脖子疼的。
  主人是崇敬栽秧人的。在物质并不发达的上世纪80年代,川西坝子栽秧子,除了早中晚饭还有半晌午和半下午的“打尖”,合起来一天要吃五顿饭。半晌午“打尖”是上午10点,主人把熬好的红糖荷包蛋汤端来,大家放下手上的活儿,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利索地让荷包蛋溜进肚里,让肚皮踏实起来;半下午的“打尖”则是一碗清汤挂面,碗底埋一个荷包蛋。第二天,帮忙栽秧的人转战到另一家栽秧。周而复始,从为第一家栽秧子到栽完最后一家人,相互之间不问工钱,亲密无间。
  如今,互助栽秧及“五顿饭”的栽秧酒已离我们渐行渐远,“栽秧酒,喝起走”却一直在记忆中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