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厂上班是在上世纪70年代初,尽管是大型国企,但当时工资都很低,学徒工每月仅18块5,三年学徒满师转为1级工:33块。厂里最多的是“鸭儿”工,所谓“鸭儿工”就是二级工,每月46块。一般来说,一级工都能按部就班地升到二级工,但要再往上升就很难了。这个时候,工资级别不涨,年龄却毫不含糊地在长。一晃十多二十年过去,总是二级工,由于数字“2”像个鸭子形态,四川话对鸭子爱称作“鸭儿”,于是就得到一个形象称号:“鸭儿工”,老了就顺理成章被称为“老鸭儿工”。
记得厂里有一个姓蔡的“老鸭儿工”,已40出头,还是单身一人。他平时省吃俭用积攒了几千块存款,在当时可以算作有钱人。那个时候刚出现了半导体晶体管收音机:这种不用外接电源,自装机内电池,体积也只有饭盒那么大的收音机,还可以随身携带,是时髦货。就是价格不菲,高级一点的需要100多块钱一台。那时许多家庭收入都很低,买不起,谁能够买上一台在当时来说就显得很“操”了。
“操”字在四川话里含有出风头的意思。蔡“老鸭儿工”咬咬牙花了近200块买了一台最高级别的八管半导体晶体管收音机。他常常将收音机皮套别在裤腰皮带上,露在衣服外面,业余时间爱在街头来回闲逛,把音量放得山响,引得不少路人侧目,他的行为用今天的话来说就像在炫富。有的人羡慕地调侃:这个“老鸭儿工”好“操”哦。也有人猜测:他想借此“操一盘”,出点风头,方便找婆娘。不过,好景不长,很快,随着人们收入的增加和科技的发展,半导体收音机开始普及了,价格也降了下来,买的人也多了,不再成为稀罕物。那个蔡“老鸭儿工”的风景也就没有多少人关注了,只是偶尔成为大伙儿的笑谈。至于他“操”了一盘,最后是否找到了婆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