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都市报 -A12 宽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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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的村庄

  

□张玉琴

  村庄本应一直一直存在下去,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时光不老。
  村庄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走来,那个远无法计算,只能在记忆中想着远,刚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为了生存,开田种地,让村庄从寂静到热闹。先来的,成了村庄的主人,不停地来来往往,村庄的人越来越多,种的农田面积越来越大,村庄的声音逐渐繁密,村庄后来也有了正式的名字。树林比田地多,鸟声比河水大,人比树矮,太阳比人跑得快,人比鸟儿活得累。
  村庄在移动,有时早晨它靠近山梁,中午的太阳晒得人皮肤刺痛,像针扎来扎去。这时,村庄处于动态,靠在河边,河把村庄轻轻地揽在怀里,村庄就如甜甜的婴儿,晚上,村庄移进树林里,它静寞了,与大自然变成同一颜色,一同呼吸,一同期盼,期盼下一个黎明催促它回到村庄的角角落落。
  岁月将村庄写满了爱意,每一片与村庄有关的记忆,都在村庄的头顶写满了文字,诗意般移来移去。
  人杂音杂,人多了,村庄就乱了,事情就不简单了,鸡毛蒜皮、违犯常规的小事时有发生。移动的村庄,人心散焕,不能拧成一股绳,村庄的管理也就费事了。
  移动的村庄从乡亲迁移开始,今天迁一户,明天走几家,现在剩下寥寥无几能数过来的人,在村子晃悠。守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地,重复着习惯了的路径,在鸟儿鸣叫时起来,在鸟儿归巢时歇息。山风从村子的一头窜过来,呼啸着从耳边穿过。
  村庄由小到大,由年轻到衰老,移来移去,老一辈人大多移进土里,很多人不知不觉移进了镇上,那些掸了掸身上的土渣、把村庄扔进记忆里的人,挥了挥手,最后告别了,有的边抹泪边自言自语着离开了,离开时转身回眸片刻,硬生生地走了,住进了楼房里。
  远方的村庄,大多人不习惯,丢空跑回村里看看,在自家的农田魂不守舍,从地的这头走到地的另一边,像把什么金银珠宝丢了似的,心事重重,放心不下曾经种过的土地,能装走,就想用提兜全部揽满提到另一住处。人们恋家恋土地的情怀是坦诚的,没有虚伪做作。
  村庄移动了,人心没移动。谁家的老人去世了,还是得埋在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坷垃里,才算踏实,心安。能帮忙的都回来了,热热闹闹送上最后一程。
  村庄移动了,见面的乡邻比过去更亲切,嘘寒问暖,似乎成了亲人,留下的几家,一见人们进村,或听到车响,出来迎接,说中午不要走了,吃个便饭,客气得让人有点泪目,炒几个菜,聚聚,那份不舍,那份离别,很是感人。饭后,目送车的影子消失,收住返回的脚步,嘴里念叨着,村子没人了,心酸啊!
  村庄移动了,感情没移动。邻里关系没移动,多年的情谊没移动,朝夕相处过的春夏秋冬依然在,互相帮衬着抢收抢种的场面难忘记。
  移动的村庄,虽在别处,但一点一滴联络的人脉没有移动,离得再远,牵挂不断,村庄始终记着那些面孔,谁又怎么了,听说最近病了,住院了,严重吗?厚道的村风,刻在每个人的心里。